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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第2/2页)
想到囚车中的魏公和苻柳,王猛不禁摇头。 遇上慕容垂这样的枭雄,此二人当真被利用得彻底。 陕城一战后,氐人抓回叛将,慕容鲜卑未再派人重踞城池,双方没有明言休战,却维持一种奇怪的和平。 秦氏坞堡获悉战况,家主秦策语于谋士:“燕主之位恐不久矣。” 如果之前慕容垂没有生出二志,经过这回也会生出叛心。 “燕国朝廷久弊,奸佞擅权,妇人祸国,纵使慕容俊再世也是回天乏力。” 发出同样感慨的,还有身在盐渎的秦璟。 见到黑鹰送来的消息,秦璟同随行谋士道:“慕容鲜卑外强中干,如慕容垂真被逼反,无需外力讨伐,内部必将生乱。” 谋士接过绢布,细细看过两遍,就要吹亮火折子点燃。 “不必。”秦璟拦住他,收回绢布,折了两折放入袖中。 谋士面露不解,秦璟笑而不言,起身离开内室,穿过木造回廊,停在桓容所在的正室前。 “秦郎君?”小童捧着漆盘走出,见是秦璟,立即弯腰行礼,并道,“郎君稍待,奴立即通报。” 秦璟来得实在不巧,桓容正在沐浴。 进入四月,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好似已经进入盛夏。 盐渎不似建康,好歹下过两场小雨,然而雨过之后更觉闷热。桓容幼年多病,体质偏弱,实在耐不住热,只能每日沐浴。 小童入内通禀时,桓容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拭发。 有会稽的先例在,又有南康公主严令,阿黍对府内的婢仆严防死守,桓容沐浴时,基本都是童子伺候。 “郎君,秦氏郎君来访。” “秦兄?”桓容停下动作,抓着一把仍在滴水的长发,看看刚上身就湿了半边的外袍,果断道,“先请秦兄到客室,我稍后就到。” “诺!” 秦璟饮茶汤的时间,桓容换了三条布巾,长发依旧擦不干,干脆披在身后,换上浅色大衫,玩一回魏晋潇洒。 初次见到郎君这样打扮,廊下的婢仆都是瞪大双眼,脸泛红润,一人还掉了手中的扫把。 小童在侧室前等候,同样吓了一跳。 郎君平日说什么都不穿大衫,今天这是怎么了? 无视众人目光,桓容迈步走进客室,长发披在身后,发尾犹在滴水。好在风中带着暖意,不出片刻,木板上的水渍即被蒸干。 “劳秦兄久待。” 桓容正身坐下,到底过不去吊带衫一关,大衫内加了一层中衣,只是领口微敞,不似往日严谨,多出几分洒脱。 见到这样的桓容,秦璟眼神微闪,放下茶盏,笑道:“是我寻的时机不巧。” “哪里。”桓容摇摇头,待婢仆送上茶汤,端起饮了一口,道,“容不耐热,稍动一动便要出汗,每日皆要如此,让兄长见笑。” 提到天气,秦璟收起轻松神情,叹道:“我南下之前,西河未降一场春雨。堡内司农言,今年恐要亢旱。” 旱灾吗? 桓容放下茶盏,面上现出一抹凝重。 “坞堡可有应对之法?” 秦璟摇摇头。 如果有办法,何须年年向外买粮。大父和阿父都曾鼓励农耕,到头来却是白费力气。 “我听敬德说,预期有旱灾,可寻地方凿井。” 秦璟笑道:“确有此法,然坞堡内并无擅长寻井之人,我闻公输氏擅此道,未知容弟愿否割爱?” 桓容干笑两声,很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嘴快!没事找事,麻烦了吧! “秦兄,这个……” “恩?”秦璟挑眉,见桓容面现难色,活似将要炸毛的狸花猫,不由笑道,“容弟无需担忧,璟乃戏言。” 戏言? 桓容瞪眼。 说好的以诚相待的呢?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北地旱情非是凿井可解。” 见桓容面露疑惑,秦璟耐心解释起来。 “自汉末黄巾之乱,近两百年间,北地常遇天灾,水涝、天旱、蝗灾,自璟记事起,秦氏坞堡统辖之地已遭数次旱灾。每逢天变必有蝗灾,百姓流离失所,饿馁死于途中。流民之惨状,非言语可以形容。” “前岁,西河郡遭遇蝗灾,家君遣人四处购粮,仍有不下百人饿死。” “今岁二、三月间已有预兆,故而璟三度南下,望与容弟当面商议,今年交易的粮数是否能增加百石。” 桓容沉默下来。 他不是不想帮忙,然而京口送来消息,北伐之事已定,北府军的粮秣多数出自侨郡,盐渎是他食邑,不属侨郡管辖,却也不能袖手旁观。 之前仗着有钱有粮,桓容四处搜刮流民,盐渎人口飞涨,如今将近五千。 人多,需要的粮食就多。 刨除前定的交易数量,再除掉上交的军粮,粮仓里并不剩多少。 “容弟若是为难,璟定不强求。”秦璟正色道。 “多谢秦兄体谅。”桓容松了口气。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实在无法,总不能变粮食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