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1v1h 阶级 追妻 非典型双向救赎)_救世主(完结撒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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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世主(完结撒花) (第3/3页)

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黎成毅。他的脊背微微弯着,肩膀轻轻颤动,似乎每一下呼吸都变得艰难而迟滞。他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眶里浮现出细碎的红丝,那些原本冷淡自持的轮廓,在昏沉的光线下变得模糊而陌生。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抵抗着什么,嘴唇紧绷着,仿佛在竭力阻止情绪的溃散。但下一秒,那条无形的防线仍旧被冲破了,有晶莹的泪水缓慢而沉重地落了下来。

    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种沉默早已在骨子里扎根。他的呼吸沉重而隐忍,手指死死地扣住地面,指节泛白,在用尽全力维持住最后一丝体面。他从小就学会了这样做——即使疼,也不能喊出声;即使想要什么,也不能直接去索取。他的父母在餐桌上说话的时候,他不能插嘴,不能让自己显得太急切,不能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他的母亲总是端庄而严厉,父亲更是沉默寡言,家里的餐桌上永远是规整而克制的氛围。他从小便明白,家人之间的交流,并不是依靠言语,而是依靠沉默中那些被压制的情绪,依靠服从和合乎规则的表现。就像现在,他跪在这里,却仍然本能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不敢过度流露,不敢让自己真的崩溃。

    他该说些什么?他该如何解释?可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姜柳芍都会戳穿。她一向如此,能直击他最不愿面对的地方。他以为自己可以用沉默和隐忍去扛下所有问题,像从前那样,把所有不能宣之于口的情绪都吞下去,可他发现,他这一次真的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很明显:他从未真正懂得如何爱一个人,无论是对黎钦还是对姜柳芍,他被他厌恶的阶级观念塑造了现在的自己,又成为了这样的规则的忠实拥护者,那种令他憎恶的傲慢早已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的骨血。黎成毅从来只觉得尊重是理所当然的放在嘴边,他也的确回去关心路边乞讨的残疾人,会在暴雨天给外卖员小费,会因为自己的失态对环卫工抱歉。他讨厌黎钦的男友,因为他简直是“不入流”,他曾经看不起姜柳芍,因为她实在是天真的让人厌烦,在他眼里显得毫无防备。这些理由全都说得通,正常而合理,甚至让他从未产生过怀疑——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这些“合理”背后的逻辑,是父母的声音,是他早已失去的选择,是他深陷其中却又无力挣脱的牢笼。

    他曾经厌恶自己身上的味道,奢靡的,精致的,让人作呕的香水味,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一种对自我的厌恶,一种放弃过去的必然结果,他曾经试图将这一切拒之门外,像割除某种与生俱来的标记一样,以为这是摆脱过去的唯一方式。他不愿承认的是,那些他竭力排斥、无法理解的高傲,最终在沉默的暗处生根发芽,缓慢地腐蚀成为了他自己。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跪下来,可当姜柳芍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你跪下吧”时,他的内心竟然毫无挣扎。他意识到自己愿意。那一刻,他愿意抛下一切尊严、骄傲和惯性,愿意以最屈从的姿态去挽留她。

    他从未想过要跪下来,可是当她说出那句“那你跪下吧”时,他意识到,他愿意。

    他愿意做任何能让她留下的事,愿意放下骄傲,愿意不顾一切去抓住她。他的膝盖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钝哑的闷响,他以为自己还会感到耻辱,可是没有。他只有一点茫然,一点恍惚,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他终于意识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明白她。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她,可是其实,他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将她困在了另一个牢笼里。

    他听见姜柳芍轻轻地叹了口气,她顿了下来,声音很轻,像是她穿过发丝的手指,带着一点说不清的疲惫和怜惜:“黎成毅,你不是我的救世主。”

    她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脸,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珍贵瓷器。黎成毅的脸颊微凉,睫毛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潮湿的水意。她看着他的眼睛,目光轻而沉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控诉,只有一种近乎怜惜的安静。

    “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语调更加柔和,这是最后一个残忍的睡前故事,在听完这个故事入眠之后,第二天早晨就会变成残酷的需要面对的现实。

    “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黎成毅嘴唇微微颤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喉结上下滚动着,却终究什么也没有出口。他只是望着她,眼底翻涌着一种从未展露过的脆弱与迷惘。

    “你也不是任何人的救世主。”姜柳芍看着他,声音变得更轻,“你拯救不了黎钦,也拯救不了你自己,更拯救不了我。”

    姜柳芍的手指顺着下巴往上,最后轻轻擦过他的眼角,抹去那颗滚落的泪珠:“我的救世主从来只有我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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