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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沙夏近初月 (第2/3页)
成一滩的血泊里犹然不停痉挛抽搐,粗壮的脖子截面内汩汩溢出鲜血,蔓延浸湿她的赤足,脑袋滚落出好远,惊骇的表情,死不瞑目,不敢置信地血洒黄昏残阳。 他的血尚还温热,她抹了抹脸想要擦拭血迹,心嫌脏血污秽,却感觉越抹越脏,抖了抖手,低头一看,手里也满是血,忽然,嘴角浮起一丝诡异微笑。 这些胡人所作也与汉男无异,在砍杀方才那个男人之后,这些身上散发腥膻秽臭的士兵,眼冒青光,一一前来抓捕她们,将她们转手掳掠到匈奴蛮荒之地去。 已经逃脱虎穴,就不可能再入狼窝,方才那个男人的血已经激起了她们的血性,王瑗与她们对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 一个匈奴百夫长见王瑗暴起抢走他手下的刀反击,再联合几个膀粗胆大的,半围成圈保护所有女子,意图反抗,让他们近身不得,觉得窝囊,一脚踢开那些没用的人,在从外招来一队巡游的士兵后,凶恶地向王瑗她们逼近。 这一队执勤的士兵约有二十人,羌胡匈奴士兵人人都是射猎好手,引弓自然不在话下。在百夫长的授意下,他们列成前后两排,蹲下半跪屈膝,亮出弓箭,抽出羽箭搭在弦上对准她们。宁可将她们射杀殆尽,也不留给后来人。 王瑗见状,一步步逼上前去,怒视他们,道:“快动手啊。” 她宁可高贵地站着死去,也不可屈辱地下跪活着。 “发箭啊。” “我会和你们对抗到死的。” 百夫长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也知道并不是什么求饶之语,正想挥手命令放箭,士兵即将松弦的前一刻,只听得有人道:“住手!” 百夫长本想咒骂,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就将心中恶气强行咽了下去,也不用看,便向来人用发号施令的右手着上左肩,躬身无比尊敬地说道:“王子殿下。” 其余士兵更是纷纷转身立起左足,跪下右足,向去卑行礼。 他正低头认真用丝帕擦拭刀上血迹,问百夫长:“怎么,要把她们都杀了。” 百夫长回道:“有个女人伤了我们不少人,以免后患,还是杀了干净。” 他眼睛一亮:“是谁?” 百夫长恨恨指向王瑗。 去卑回头望去,骤然撞上王瑗布满怒火敌视的双眼。忽然怔住。 刹那间,如电过心,他的心,瑟瑟颤了一下,像秋水边的荻花。 从未见过的月色,夏日的绿荫还未浓墨重彩铺排开来,春夏之交的四月白色月亮,悬在温暖的黄昏暮色夜空上。 他是最受宠爱的王子,他的父亲南匈奴单于亲于汉朝,他的母亲呼延氏大阏氏为他聘请汉地边郡汉人名儒为他教导授课学习汉文,每次父亲到汉朝去,总不忘为他带上汉人的经书史集,其中就有《诗经》。 《诗经》开篇《关雎》之义《毛诗序》已经说得十分详尽,他便不再拾人牙慧了。 窈窕淑女,是君子的完美配偶,窈窕淑女,君子寤寐求之,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虽然他现在自认为行为举止不能与德行完美的君子相比较,但作为半个君子也许足够了。 她乍现于此地的光彩令他在心中发出一声单纯对美的惊叹礼赞,而没有其他任何破坏这纯洁的美的元素。 自他稍稍长成,母亲在忙完几个长兄长姐的大事后,就为他的婚姻操碎了心,常常将母族呼延氏的美人的优点说与他,或是前来做媒介绍的其他部落的女儿,但他对这些佳人并无半分杂念,母亲便埋怨他因为长了一副不同于草原其他男子的清秀外貌眼光便自视甚高,需要何种才貌出众的美人才能与他相配,难道要她把天上的仙女剪了翅膀放在他身边。他便说是,每每将母亲气得抽起身边藤条打他。 他想,倾心汉化的他,多年以来从书中获取的对于汉朝所有美好幻想,当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终于找到了所有美好幻想投射钟情的具象的现实。 少女站在血色狼藉的天地中央,汉地绝品生丝单衣白得耀目,丝光如同流动水色,从她修长的身体顺流而下,不过此刻溅射满了斑斑驳驳的血迹,像是白雪里怒放喧嚣到了极致的红梅。身处这样的战乱之中,不愿蓬头垢面,污泥涂面自保,依然尽力保持尊严,不容一丝污垢,全身上下洁净得惊人,只是有些憔悴消瘦,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目中如水淡泊,毫无惧色。如此特立独行,才会陷入这样的险地。发梢下巴,鲜血一滴一滴坠在地下,向下滴落形成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圆。 王瑗发觉他正盯着自己的裸足,不由气急,先是将自己的脚尽力缩回裙内,再瞪着他。她也察觉到他的身份与众不同,众人皆对他俯首称臣,他意欲何为。 看着他,她蹙眉问道:“你是谁?” “要杀要剐,就给姐姐们来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