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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无方镇 番外:落青梅(二) (第2/3页)
没有人知道,那三个字出现在他眼前时,即便是默读一遍,也会承受千刀万剐之痛。 这一痛,让他骤然想起了薛氏临盆前的事情。 院角的芭蕉树,面纱,秋容,最终归结于幻影,幻影中被他抱着的人。 雨点打在他脸上,与额角滑落的冷汗混在一起,不住地刺痛眼睛,直刺出了眼泪。 果真有个“别人”。 这“别人”却不是别人。 颤抖的手握紧马鞭,猛地加速,一路扬蹄飞奔到郊外。 “吁——”一夹马腹,马儿摆头,雨丝打在它油亮皮毛上,化成一颗一颗的水珠,咕噜噜往下滴落。 天色已晚,隐约只看得到远处丛丛树木的轮廓,如同被墨色渲染。马户老头吹着口哨,斜带着竹编的斗笠,正在检查马棚和食槽,闻声转过脑袋,似乎是辨认了一片刻,才惊喜地认出了马上的人,赶着小跑过来,将斗笠摘下。 “呦,侯爷怎得不打伞?” “我的驹子呢?”他翻身下马,头发也在滴着水,脸色发青,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这突然转冷的天气。 但凡远行,他一定来换一匹能行千里的骏马,平日里将它放养在马群中,这是他和马户从小到大心照不宣的事情。 自堕马以来,足足七年,他未曾涉足此地。 “喂着呢,喂着呢。”马户颠来倒去地承诺,将手上斗笠作伞,滑稽地罩在他头顶,“小的这便去牵来……” “不必了。”他打断,喉结动了动,半晌才艰难发声,“上一回我来牵它,是打算去哪里?” “……”马户转身的动作骤停,表情像是犯了什么错误。 “告诉我。”他拔高声音,雨疏风骤,风声如呜咽,手里攥着的那枚香囊有些变形了,金锭的边缘硌在手心,生疼。 “上一次,七年前……”马户顿了顿,低头恭恭敬敬地回应,“您要牵最快的马,连夜出城去,越快越好。” “去哪儿?” “说是南边,一个叫无方镇的地方。” 无方镇……他的瞳孔收紧。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又似乎是已经听过无数次。 丝丝缕缕的云,经久不散的雾,夜夜笙歌,无忧无惧…… “您告诉小的,有人在那里等。” “夫人即将临盆了,故而要快。” “小的问您,还回来吗?那时您已经策马奔出好远了,回过头来说,不回来了。” “当时您笑着说,就当长安城里,从未有过轻衣侯。” 天空之广袤,深不见底,如同大海倒转。 这是是一个没有星子的夜,下落的雨丝奔向他怀抱而来,粼粼闪光,下落着,似乎慢慢凝成了晶莹的雪花,缓慢轻舞。 时间因此而变得无限漫长,落着雪花的天空静谧得如同情人悠远而包容的目光。 他侧躺着,身子抽搐,血沫从口中一点点涌出,唯一点亮,是不瞑的双目。 “夫人即将临盆了……” “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不怕冲撞了你。” “此子是你我心中期望,就叫子期好不好?” “我来,杀你啊。” “这是您的骨血……” “你知道吗?”说话的人轻盈地转了个圈,神情恬静和美,宛如仙子,“麒麟山终年飘雪,我们便在雪中跳舞。” 火把,人,慢慢聚拢来了,像无数只蚂蚁,团团围上来,他们似乎着急地说着些什么。 有人将他抬起来,触碰到他的瞬间,他呕出一口血,眸光涣散,沙哑地开口:“下雪了吗?”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表情都像是着了慌:“侯爷,刚四月,哪儿来的雪?” 闭了闭眼睛再张开,血色的世界,依然只靠丝丝小雨艰难洗濯,越洗越肮脏,越洗越难以洗净。 原来,那片纯白的梦境,只是眼前的白翳。 夫人丧期未过,轻衣侯便病危,赵妃娘娘出宫照料,一见他的模样,转瞬哭成了